腊八节还没有到,就回到了久违的故乡,又见到那棵树,树是父亲种植的。记得童年时,父亲把一个秋千系在结实的树杈处,从此,笑声飘荡在树叶中、院子里,一直到我上镇中学。
树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,但仍巍巍站立在那院子里,冬天的阳光穿透稀疏的树叶把影子散布在土地上。
“叔叔,你瞧,这树上长有果实呢。”小侄女突然对我说。果实?在我记忆中,这树是从来不结果的。
记得小时候曾问过父亲,为什么这棵树不打果的?而父亲只是笑笑摸了摸我的头并没有回答。
顺着小侄女手指的方向望去,果然,一颗鲜红色的果儿挂在树端上,晶莹的,闪着珍珠般的光泽,西红柿般大小。我很惊讶,也想不明白:为什么从不结果的树突然结出了果实?于是,跑去问母亲。母亲听了,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,很显然,她是知道这件事的。她缓缓地说:此树叫“愿望树”,这种果叫“挂念果”。
“挂念果?名字是这样的特别。”我自言自语着。是的,叫挂念果,听老一辈的人说:当种植此树的人很想见到自己的亲人时,只要在树前许个愿,如果来年前树上结出了果实,许愿人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。
我马上跑到那树底下,呆呆地望着那个晶莹透明的果实。那是我父亲心愿的结晶么?我那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父亲对我的挂念之果么!
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直涌上心头,惭愧的、幸福的心绪在交织着、舞动着、然后慢慢地顺着血脉从心腔中流向肢体,流向脚板,流向大地,潜入那树根的深处。
“叔叔,你在想什么呢?”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我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珠,一把抱起小侄女走回屋堂。
“妈,我爸他人呢?”我问母亲。“嘻嘻,我知道,我知道”怀中的小侄女拍着手掌说,“爷爷刚才到四叔公那儿去了。”轻轻地放下小侄女,向门外走去,“你和你爸早点回家吃饭。”母亲在背后叮嘱了一句。
小路旁的野花香从深冬的空气中渗入鼻孔、皮肤,整个人像荡漾在温泉之中,说不出的舒服。
刚走到四叔家门口的时候,父亲洪亮的声音已从屋堂传来:来来来,干了这杯,这酒是小三儿专从城里给我带回来的,他知道我就好这口。小三儿,他回来了哪?是呢,昨天回到的。他都有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吧。是呀,今年总算可以一家团聚了,来、来、不说这个了,咱们兄弟再干一杯。
我没有走进四叔家门,慢慢地往回走……
大年初五早上,我已坐在长途汽车上了,父亲没有来送我坐车,望着家的方向,我知道父亲已经来了,我望了望背包里的那颗晶莹如珍珠的挂念果,暗暗对自己说:以后不管有多忙都要回家过年。
到城里后,我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把那个果实密封了起来,放在办公台的右边,每当见到或想起它时,便有一股深厚的、浓浓的父爱之情涌满整个心灵以至不再孤独,同时身躯与精神也充满了力量,能使我自信微笑漫步人生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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