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第几次晕厥了,丈夫再也忍不住,一次趁我晕厥后帮我办了入院手续。虽然我一百个不情愿,可丈夫说检查一下放心点,并说病向浅中医。听丈夫这么一说,我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等医生的安排,做一连串的检查了。
因为病房紧,喜欢清静的我,只能住在一个六人病房里。可想而知,六张床,六个病人,还有各个病人的家属,把本来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的。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问题,说啥也不同意家人过来陪伴。
我的床位靠近窗户,躺在床上,窗外的风景一览无遗。现在的医院,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,尽量在医院的角落、空余的地方种上各种花草树木,窗外那一丛丛绿意盎然的灰莉,紫红色叶子的五彩苏,还有娇艳欲滴绣球形状的龙船花,红得耀眼的变叶珊瑚花等,倒也让人感到赏心悦目。
突然,一只因为翅膀受伤而在苦苦挣扎的蝴蝶吸引了我的眼球。看着它几次飞起,又无奈跌在五彩苏丛中,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……
正当我望着窗外那只蝴蝶出神的时候,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,不由顺着声音看去。隔离床的一个病人大概刚睡醒吧,惺忪着眼睛,半躺着,正对着我,问我是不是他的学生。看着眼前这个八十多岁,头发花白、满脸皱纹,有着呆滞表情的老人,我摇了摇头。
“你就是我的学生。”老人也不管我发愣的表情,浑浊的眼光盯着我,干瘪的嘴唇嚅动着。
听到老人这么一说,我不由得在脑海中搜索着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老师,希望能找到和眼前这位老人有着相似面庞的老师,但是无论我怎样苦思冥想,都想不起来。都说每个学生都可以记得自己的老师,而老师不一定能记起他的每一个学生!可是眼前这个老人说得这么肯定,想必我的脑子有问题吧。想到这,我只能苦笑了一下,虽然满腹疑惑,但我还是点了点头,说我就是他的学生。
“唉!您怎么醒啦?要不要小便?”正在这时,一个六十多岁的护工提着水壶走进来,站在老人床前,帮老人掖了掖床沿的被子。
“他是不是说你是他的学生?”护工看了我一眼,笑着问。
“嗯。可我对这位老师没什么印象,有点惭愧啊!”我尴尬地笑了笑。
“唉!他的话你就别当真了,我是他的护工,他是一位老师,患老人痴呆症,经常来住院,什么都忘记了,就是记得自己是老师,有人来都说是他的学生。”护工一边说一边帮老人倒开水,准备着老人要吃的药片……
听到护工这么一说,我哑然失笑。
看着老人耷拉着脑袋,任由护工对他责骂,说他喝水怎么老是把被子弄湿,小便把裤子弄脏等。我心里怪难受的,不由想起刚才那只因为翅膀受伤而飞不起来的蝴蝶。是啊,无论怎么样,蝴蝶没法忘记自己的本性,它有着飞翔的本领;眼前这位老人何偿不是如此?纵使患了老人痴呆症,都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老师,这让我肃然起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