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经过一片田野,我看见还剩下几块水稻田未来得及收割,一位中年男人背着一个小男孩,肩上还挑着一担黑色的胶桶,正大步流星地赶着路。
车开得快,我看不清胶桶里装的是什么,但从中年人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,他的担子不轻。他为什么还要背上小男孩呢?是小男孩撒娇?是家里没人照顾小男孩?还是小男孩生病了,去不了幼儿园……
小时候,我一生病,奶奶就背着我四处求医问药。直到我读学前班,奶奶瘦削的背都是我温暖的港湾。和村里的小伙伴到山里摘野果,我被黄蜂蜇;到小朋友家玩,我被大狗追;跟邻居去放牛,我被大水牛顶进水沟……都是奶奶心有灵犀地赶去,把狼狈不堪的我背回。我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在奶奶的肩头,感觉没那么疼了,但还是撒娇地哭。奶奶就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屁股,说些软绵绵的话哄着。我哭着哭着,就睡着了,一觉醒来,伤口已经包扎好,也不疼了。
爷爷会在奶奶无暇照顾我的时候,用背带背着我,然后用双轮车拉上满满的一车稻谷到邻村的磨房米。我趴在爷爷的肩头,看到路边的树在后退,花在向我招手,过往的小孩冲着我扮鬼脸。从此,我也学会了挤眉弄眼。
有一次,外公外婆带我到县城喝喜酒,没想到天一黑,我就犯困,还不肯在陌生的床上睡。外公外婆酒没喝、菜没吃,赶忙轮流背我回家。漫长的夜路,没有月亮,只有稀稀拉拉几颗星在眨眼睛,我趴在他们背后,享受着那一份安逸、那一份惬意,睡意全无。外公外婆说了一路的话,我一句也想不起来了,只记得他们的语气,像爷爷奶奶的语气,充满了怜惜、疼爱。
爱人的背,也是我经常撒娇的地方。逛街、爬山困了累了,让他背一背;有事、没事乏了蔫了,让他背一背;生病、生娃痛了、哭了,让他背一背。晚上看电视看得无聊,也嚷嚷:“周先生,你背背我不?”他就真的放下二宝,蹲下身来。大宝抢先趴到他背后,跟着起哄:“爸爸,先背背我。”
我们工作忙,大宝小时候就是他爸爸每天早上用背带背着,坐上摩托车,搭到他外公外婆家,由他外婆背着他去喂鸡、捡鸡蛋……每天晚上再由他外公用背带背着,坐上摩托车,送回我们身边的。
现在,我也不管书上说“会把小孩背成O型腿”的那一套,二宝在外面疯跑累了,我就把他背回家。